上海4岁女童走失超120小时

上海4岁半女童芯芯在浦东南汇新城海滩走失，至今牵动人心。事发5天后，芯芯仍然下落不明。
10月4日，她穿着一身鲜亮的蓝色裙子，和家人来到上海浦东南汇新城海滩玩耍。后来，其父亲返回岸边取手机，芯芯独自在海滩上。之后，她的身影从父亲的视野中消失了。傍晚，在远处的探头上，芯芯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白点。有视频记录到，她在水边摔倒，消失在海浪中。
据警方10月6日通报，当天下午接报后，浦东警方立即组织大量警力沿海边展开拉网式搜索，消防部门出动了红外感应无人机，相关人员进行了彻夜搜寻，始终未发现女童踪迹。
据悉，南汇新城海滩并非一处开放景区。此前，游客多是通过翻越栏杆和防波堤进入到滩涂中，目前进入海滩的入口已被封堵。一名现场救援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对芯芯展开的搜寻工作仍在进行中。家属称，搜索范围已到临近的浙江舟山海域。


10月8日，南汇新城海滩现场。拍摄/上海自然博物馆副研究员何鑫
独自向水边走去
截至10月9日下午，4岁女童芯芯走失已超过120小时。尽管早已过了72小时黄金救援期，但对她的搜寻仍在继续。下落不明，也意味着还有希望。
10月5日凌晨，芯芯父母在社交平台上发布求助信息，称女儿于10月4日17时20分左右在南汇新城海滩上走失。寻人启事中介绍，芯芯年仅4岁半，身高108cm，身穿蓝色艾莎公主连衣裙，未穿鞋袜，头顶两侧各梳一个蝴蝶结，发尾各两个小辫子，头戴黄色蝴蝶发带。
据芯芯的父亲黄先生介绍，当天携家人至海边游玩，其带领女儿芯芯到达离海水约20米左右的沙滩玩耍。过程中，其返回取手机，将女童独自留在沙滩上，十余分钟后，其回到沙滩后未找到女儿，因天色昏暗找寻未果，遂向警方求助。
芯芯的母亲则表示，她在岸上照顾芯芯年纪较小的弟弟。由于海滩上很多人，她也看不清孩子的情况。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上海南汇海滩玩耍。
10月6日下午，浦东警方发布了警情通报：10月4日18时40分许，一对夫妇到浦东公安分局临港新城派出所求助，称其4岁的女儿在海边游玩时走失。
接报后，浦东警方立即组织大量警力沿海边展开拉网式搜索，消防部门出动了红外感应无人机，相关人员进行了彻夜搜寻，始终未发现女童踪迹。
次日，浦东警方会同消防救援总队，组织蓝天、厚天等6支救援队伍近200人开展全方位搜索。同时，组织人员对海滩周围20余个监控探头逐一排查，初步排除了女童被他人带离海滩的可能。因现场探头距离很远，人在图像中只能显示为模糊的白点。直至傍晚，黄先生最终在监控中指出了自己和女儿分开时的准确方位，民警据此在图像中的近百人里发现了疑似女童的身影，其在原地等候约10分钟后，向水边走去，在水边摔倒后消失在海浪中。
通报中称，浦东警方已协调上海海洋大学和海事大学的水文专家分析水流走向，以进一步开展搜寻工作。
危险的野滩涂地
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事发的海滩并非开放景区，但在社交平台上，南汇新城沙滩系一处网红景点，有着“天空之境”的美称。一位曾两次到过海滩的游客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尽管临近海边位置挂有警示牌，岸边也有工作人员巡视和劝阻，但仍有许多游客通过翻越栏杆和防波堤进入到滩涂中。


进入海滩的入口已被封堵。拍摄/上海自然博物馆副研究员何鑫
黄先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当时女儿在海边玩得很开心，就想给她记录一下，但是自己的手机没带在身上，想回去取一下。“是我自己大意，本想着自己从岸边跑一个来回应该很快。但在跑回去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第二个台阶上淤泥里的石头割伤了脚趾，回原地时就只能大步走，耽误了时间。”离开前，他曾嘱咐女儿在原地等他。
上述游客表示，南汇新城海滩面积较大，但四周较为荒凉，一般到了下午五六点，大家也就散去了。“从岸边走到人潮的一半距离，要20分钟左右”，她表示，“海滩太大了，大家隔得可能挺远”。
“由于涨潮，停车场附近的海滩下不去，因此我们步行去了远处三公里的涂滩”，当天下午也在现场的游客林方（化名）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她和孩子在涂滩上待到傍晚6点多，当时天色已经很昏暗了，“远远望去依稀有些亮光的海面，还是黑漆漆的看到很多身影”。走回到停车场海滩附近时，她听到广播中在呼喊芯芯的名字，以为只是普通的走散。
“当时，海岸边的温度已经明显下降。我一个大人穿着长外套还感到冷”，林方说。
多个潮汐监测平台数据显示，当天傍晚五六时许，海面上已经开始退潮。据上海自然博物馆副研究员何鑫介绍，事发地的海岸线整体是淤泥质的。泥潭的沉降与沙滩不一样，因为泥的颗粒较细，故此涨潮退潮时，可以退到甚至三四公里远，这也给了大家退潮时去滩涂玩的机会。
在何鑫看来，无论是涨潮还是退潮，临近水边被卷进去都相当危险。他强调，该海岸边的海水含泥沙量大，“眼睛都可能睁不开”。10月8日下午，他在海滩现场看到，海滩上多处都贴有关于芯芯的寻人启事，进入海滩的入口已被封堵。
目前，家属的工作重点是确认芯芯最后留下的身影。据黄先生介绍，目前最后确认芯芯身影的照片时间是17:53，警方疑似溺水画面是17：54分，但有张摄于18:06的照片疑似记录到了芯芯的身影：一个身形轮廓与她较像的人，独自站在海滩上。


摄于18:06的照片疑似记录到了芯芯的身影。图片来源/黄先生
“等着别动”的教育是无效的
“大海没有盖子，管理的难度不言而明。所以个人面对大海有一定的安全意识，可能是更重要的，我们缺的就是这种引导和教育。”何鑫说。
挖沙子的桶和鞋还在沙滩上，但芯芯却不见了。她的下落，至今牵动人心。对于孩子的父母，则不可避免会有批评的声音。但同时也出现一些不实的传言。甚至有谣言称，女童父亲为继父。
一名现场参与救援的蓝天救援队成员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孩子的家庭很和睦，他呼吁网友不要传播不实的信息。他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多张照片，内容系父亲找孩子时在石头上留下的两处血迹以及第二天孩子家属在给救援人员作指引丢失的方位现场。
10月7日，微博官方发文称，站方在巡查中发现，有个别用户传播谣言不实信息，且有少部分用户对当事人亲属发布人身攻击、侮辱谩骂等不利于搜救工作开展的极端言论，对此站方予以严肃处置。依据《微博社区公约》等相关规定，站方共清理人身攻击、网络暴力等违规内容1258条，对175个违规账号予以阶段性禁言处置。
此次事件，无疑对于不少家长是一个提醒。
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依法对未成年人承担监护职责，包括提高户外安全保护意识，避免未成年人发生溺水等事故。不依法履行监护职责，导致被监护人受伤、死亡的，可能涉嫌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过失致人重伤罪、过失致人死亡罪等。
“未成年人的权益保护，我国已经构建了从家庭到社会再到学校的多层次、宽领域的保护，但在本案中，失职问题是制度构建所不能解决的，需要父母重视起未成年人的安全。”付建说。
在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看来，对于这起事件，有网友批评家长的家庭教育存在问题，从广义角度看，这种批评没有问题，家庭教育包含家长（监护人）的监护职责。
但他表示，分清哪些属于监护职责，哪些属于教育，对于父母尽到监护与教育职责，具有现实意义。把4岁多的孩子独自放在沙滩上，不包含家庭教育的内容，属于没有尽到监护职责。
“据报道，这位父亲说，他让孩子在沙滩上等着别动。他以为这是家庭教育，孩子会听他的话，而对于年龄这么小的孩子来说，‘等着别动’的教育是无效的。”他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孩子很快就会忘记这一教育，会因为好奇或者恐惧，跑到其他地方去，而且，如果遇到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孩子根本就没有判断能力。
熊丙奇呼吁，家长应吸取经验，不要以对孩子的“安全教育”替代对他们的监护职责。
作者：陈威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