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集体转籍与菲中建交背后的故事

作者：Filomeno V. Aguilar Jr. （原载于《商报》）

菲：马科斯问了你什么问题？

林：他询问集体转籍是否适用于菲律滨。我回答说它在马来西亚和其他国家有成效，没有理由在菲律滨就不行。马科斯总统点点头，他什么都没说；他让我离开，因为他可能想更仔细研究这件事。

后来，我意识到我忽略了另一个问题——菲律滨人与台湾公民结婚，就像我的妻子因嫁给台湾公民而自动失去她的菲律滨国籍。因此，我提出菲律滨妇女的国籍问题，因为在技术上，她们通过婚姻成为台湾公民。她们也必须像华侨一样获得菲律滨公民身份。提出的另一个问题是菲律滨控制华侨学校的程度。华侨学校的管理人员担心，菲律滨政府可能会没收财产和其他资源。

华侨学校必须得到保证，教育部只会监管和监督课程，使其符合菲律滨的标准和规定，其余的全部由学校行政人员和官员自己决定。

菲：要在指令书下获归化入籍，人们必须做什么或经历什么？

林：应该具备以下资格：已成年、没有犯罪记录、必须有收入来源，生计或职业、并且必须对菲律滨的任何语言和文化有一定的了解等。指令书是由当时的总检察官伊斯地里道．敏洛萨（Estelito Mendoza）起草的。顺便说一句，马科斯认为伊斯地里道．敏洛萨和布拉斯．奥佩礼（Blas Ople）是他内阁成员中最聪明的两个人，他会听从他们俩的意见。敏洛萨被许多菲律滨律师视为法律界灵魂人物。

菲：伊斯地里道．敏洛萨在草拟指令书的最终版本时有没有和你讨论？

林：没有，他没有。是美楚与我讨论指令书的内容，之后由美楚和敏洛萨讨论指令书。

菲：美楚是否让你看指令书并征求你的意见？

林：没有。我把对三份备忘录提出的问题的建议和回答呈交上去，并建议开放集体转籍和将所有侨校置于菲律滨政府的管辖之下后，伊斯地里道．敏洛萨起草指令书并由马科斯签字。

菲：你认为马科斯是否意识到多年来人们和当时的华人一直在谈论菲律滨国籍吗？你知道，同化和融合之间的争论，他知道这些吗？

林：是的。马科斯非常清楚许多华人在获得菲律滨国籍方面遇到的问题。他知道这个过程有多困难和多么昂贵。我知道申请国籍是多么昂贵。20世纪50年代末，当我担任菲大讲师时，我申请入籍。我必须得到许多政府机构的清单，从菲大开始，然后是计顺市的警察、菲律滨保安军、拉牛坂警察局、国家调查局，以及后来被废除的一些机构，如反傀儡署和反菲律滨活动调查署等。

警方调查员有大约100个问题，并挑选出最不起眼的问题。他们显然怀疑华人是否可以回答他们所有的问题。我不仅回答了所有问题，而且还纠正了他们关于描仁斗沃（Balintawak）的确切位置，它应该在加洛干的老鹰之巢（Pugad Lawin）。 警察说，“你是无礼的家伙呀”并说，“你是共产主义者吗？”我回答说，“还不是。”警察心慌，但无论如何他给了我清单。

菲：你当时还不是菲籍，你如何受雇于菲律滨政府？

林：尽管菲国立大学是政府机构，它有自己作为独立学术和学习机构的宪章，因此菲大可以自由聘请它认为合格的任何国籍人士来教学。

菲：为何你没有通过法庭申请你的归化入籍手续？

林：据我的律师说，处理我的申请的法官想索取2万披索贿赂。但我在菲大的工资一个月只有300披索，我如何能负担这么大的一笔钱呢？虽然我得到了菲大法学院最好的律师的帮助，但他们无法帮我让法官处理我的案子。我还要补充一点，寻求菲律滨国籍的华人往往是被嘲笑的对象。采访者没有提出有关菲律滨历史和社会的重要问题。大多数问题都是彻头彻尾愚蠢的，就像要求中国人命名用“M”字开头的三种动物。预期答案是“Manok，Maka（正确发音是Baka），Mamoy（正确发音是Baboy）”（鸡、牛、猪）。他们还让我唱菲律滨国歌。因此我回答说：“你想要什么版本？西班牙语，英语还是他加禄语？”

菲：你唱哪一个版本？

林：我唱“Bayang Magiliw”。

菲：回顾你自己在实现集体归化转籍方面的作用，你现在怎么看待它？

林：当然，集体归化入籍法对长期居留的华侨和其他外侨有帮助。从西班牙殖民时期开始，华侨被限制从事专业工作（如医学，法律，工程等），最重要的是被禁止在政府官僚机构工作。但是，皈依罗马天主教的华侨被鼓励成为神父，为其他华侨宣教，最终西班牙人希望他们作为传教士去中国传教。华侨被限制在贸易（如流动商贩，菜仔店或杂货店）、手工业（裁缝、金属制品、泥瓦匠、木匠）、服务业（厨师、面包师、理发师、装卸工）和小型加工活动（如碾米、制糖、酿酒、腌制和酿醋）。

美国殖民政权和继任的菲律滨政府继续限制中国人进入这些专业。直到20世纪70年代，许多华侨专业人士在医学、牙科、工程、化学等各种学科都被禁止参加专业会考，因此无法获得执业资格。我只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这种政策是多么错误。

宿务最大的椰油公司的老板吕先生的儿子是工程系毕业的，他想参加会政府考试，但被拒绝了。无论该名父亲如何要求，都无法说服考试委员会允许儿子参加考试。由于被拒绝而感到沮丧，他儿子移民到美国并在那里通过了政府专业会考，然后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他成为了一家大型跨国公司英特尔的副总裁。我认为我们的政府不应该根据种族和国籍来禁止任何人追求自己的职业和专业。

例如，美国、日本和德国吸引了最优秀和最聪明的移民，来帮助他们在科学、技术、制造业、工业以及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取得许多重大的进步。仍然存在一种普遍的误解，即菲律滨华人作为一个民族群体，垄断甚至控制菲律滨经济。自西班牙时期以来就是如此。关于西班牙人、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和其他国籍人士的角色，很少被提及。O. D.科布斯（O. D. Corpuz）以同样的方式写道。当我还是（著名历史学家）赵道洛．亚银丝溜（Teodoro M. Agoncillo）的学生时，我决定研究当时的华侨是否确实控制了菲律滨经济。

我尽可能多阅读并查阅西班牙文件，以获取有关西班牙时期菲律滨经济的更多信息。我的研究结果表明，大型商业农业、制造业、进出口业、伐木业和航运业的最大公司是英国人、与西班牙人结盟的美国人、在香港的英国公司和香港华人的。菲律滨华侨经营的都是小规模加工、零售、消费品分销和工匠。中国菜仔店（杂货店）店主和流动的供应商——经销商，是普通菲律滨人经常见到的，他们很少与较大的英国人，美国人和香港华人直接接触。在读完我的论文后，亚银丝溜要我攻读历史系，但我回答说我更喜欢研究大众传播。

菲：你是否大众传播系毕业的？

林：我从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大众广播硕士学位。

菲：那么你的本科学位是什么？

林：我主修英国文学，并担任菲大作家具乐部的主席，担任菲大校刊《Philippine Collegian》和《文学学徒》（Literary Apprentice）的文学版编辑。我作为一名菲律滨华人的经验表明，华人的商业价值高于其他人类的努力程度。中学毕业后，我的母亲坚持要我自己做生意，哥哥会帮我联系批发商和进口商，我可以从那里买货，只有在我卖完货后才付款。这是华人企业开展自己业务的惯常做法。当我坚持上大学时，母亲非常生气，因为她像大多数华人一样，看不起那些完成大学但最终只是小职员的人。

然而，许多华人视商业为人类最好的活动，其中大多数人，包括像陈永栽和施至成那样积累财富的人，都不敢冒险从事先进工业技术的大规模制造。它们主要是零售商，消费品分销商和房东者。我们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啤酒，香烟和商场，而是能够从我们的农业和矿产资源中生产重要产品，设备和机械的工业制造业。

菲：除了经济，集体归化转籍的其他影响还有什么？

林：许多华人获得了更多的自信，不再容易受到警方，军方和其他政府机构的恐吓。那些成为专业人士、医生、工程师和律师的人都懂得维护他们作为菲律滨公民的权利。事实上，在美国军事基地关闭后，美国商会以及他们的商业在日本和德国的竞争中被削弱了，菲律滨政界人士更多地向华人寻求经济支持。竞选季节来临，许多政客找“KABISE”获得财政支持。

菲：“KABISE”是什么意思？

林：这个名词源自西班牙殖民时期，一些富裕而且有领导才干的华侨会被指派向同侨征收赋税。这些被指定为税吏的华侨被授予Cabesa de Barangay（描笼涯头目），后来被简称KABISE。这个名词沿用至今。

菲：那么菲律滨的中国国民党怎么样了？

林：我们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后，国民党仍然作垂死挣扎。但因为当时处于军统时期，他们无法公开活动。事实上，马科斯压制了很多国民党狂热份子。菲华商联总会突然变得亲中华人民共和国。

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