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尼上的文明

作者：郭彩荣（原载于《商报》）

去年暑假来菲律宾探亲团聚，老公带着我和孩子们去玩，在曾经的总统行宫，如今的人民公园里，老公极力怂恿我坐一次吉普尼车，那可真是专车体验，山下到山上，拐一个胳膊肘弯就到了，车上除了我们一家并没有其他人。

第二次坐吉普尼，是今年去卡提马(cartima)菜市场买菜，那时的车费是一个人8披索，那天，我很紧张，看着矮小的入口，左右涂鸦的车门，昏暗的车厢，像极了一个等待吞噬自己的魔鬼在张开嘴巴。

印象里，这是菲律宾马尼拉最烂最廉价的一种交通工具，仅仅比三轮蹦蹦车好一点点，我所居住的区域是禁止三轮车进入的，但是去买菜的话，还是搭乘吉普尼方便省时。我非常不情愿的跟着老公猫着腰上了吉普尼，我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包包，随时随地警惕的看着对面及左右的人，生怕遇到团伙抢劫的当地人……

坐了一段路程，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放松警惕拿出来手机想看看，老公说把手机放回包里，因为堵车的时候，要预防外面的人把你的手机抢走，我小声抗议道：对面的女孩也在玩手机，为啥她不怕抢？老公白了我一眼说，她是当地人，她的手机没有你的好……

好吧，听老公的话，我把手机放回包里，开始观察这一车人，倒也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我喜欢看年轻女孩们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胖的瘦的都有……

不断有人下车，不断有人上车，每次有人下车，人们自动调整座位，空出来里面离司机最近的位置给后面的人，方便递钱，大家上车自动交车费，离得远的人，一个传一个，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收钱，一边找钱，左手握着方向盘，四个手指中间分别夹着不同数额的纸质钞票，右手向后一伸，呈现出半握状，乘客们把钱轻轻往司机手里一放，司机会把硬币放在操作台上，不同面额放在不同的区域，纸币会倒到左手，需要找钱，司机仍然是不回头，边开车边用右手把钱递出去，离司机最近的乘客自然会把钱传递回去。

第三次坐吉普尼，车费从8披索涨到了9披索，这个时候，我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观察到对面一对情侣，俩人上车的时给了司机一张纸币，男孩子也帮很多人递钱给司机，再从司机手里接过来找回来的钱一一递给乘客们，我看见司机找回来很多张纸币夹杂着硬币，男孩子举着这一把钱往外送了一圈儿，无人认领，他又数了数手里的钱，全部退回给司机，原来是司机算错了帐，多找钱了，司机重新给男孩找回来一张纸币夹着硬币，男孩收下。

趴在吉普尼后面的人，是不需要交车费的，他会在等红灯的时候站在地上歇一会儿。

记不清是第几次乘坐吉普尼了，在递钱的过程中，一个硬币掉到一位女士的包包里，女士翻了翻没有找到，就从钱包里掏出来钱继续递给司机，还有一次，一个人一上车，就把手里的数枚硬币掉到了车厢里，几个人同时猫腰去帮忙捡起来，收拢好递给司机。

有一次搭乘吉普尼，遇见吉普尼上的乞讨者，他们从包里拿出来一叠信封，派发给每一个人，如果给他钱就把钱放到信封里，不管施舍与否，每个人都要把信封还给乞讨者，一般施舍者会拿出找回的硬币，装到信封里，递还乞讨者，乞讨者会抖一抖信封，将硬币滚落到自己的小包包里，然后收妥信封，就会下车，全程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顺便说句，这边给小费的话都是给纸币的，因为硬币COINS是默认给乞丐的，要是给服务人员会有蔑视他的意思)

慢慢的，我对吉普尼，刮目相看，以前，骄傲的我绝不肯屈尊选择吉普尼出行，现在每天都喜欢送完孩子熟练地跳上吉普尼，偎依在老公身旁，看一路上的风景，和老公随意的聊天，这竟然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去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打车去，老公坐在副驾上的位子，我和孩子们在后座，小儿子在我左边，大儿子在我右边，他俩，一个把头枕在我左腿上假寐，一个把头枕在我右肩上真睡，一家人，一起去学校，这是平凡的一天又一天，这是一种可以感知到的幸福和陪伴，简单又平静！

回程的时候我和老公做坐吉普尼，每次看见司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忙乎着，想采访一下吉普尼司机，想知道，他们几点发车，几点收车，一天要跑多少公里，一天可以赚到多少钱，一辆吉普尼，可以养家糊口么？但是苦于我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菲律宾语，那么，只好把我观察到的记录下来。

在我眼里，吉普尼是一种外面看上去很low，实际上里面很文明的一种交通工具，它的文明，不是体现在设施的高大上，而是通过乘客之间的点滴所闪现。这种文明还体现在一种诚信，就算是你给司机一枚10披索的硬币，司机也会找给你一枚1披索的硬币，比马尼拉的出租车司机要好一些，出租车司机通常是到了地方，给他整钱，还差几十披索都不给找零，双手一摊表示没有零钱，你多余的车资给我当小费好了。但是，我还没有养成如此“被给小费”的习惯。

来到菲律宾，我在努力地向下兼容，这里的吉普尼，是一个很好的窗口，搭乘了一个月，其间很少看到华人的面庞，也许是中国人在这里拿的薪水比较高，也许是中国人有和我最初一样的若干顾虑，不愿搭乘。

我们和来这里淘金的大多数人不一样，因为孩子们在这里上学需要很久的时间，放下成见，放下身段，纵身跃入市井中，逐渐融合入这片尘世里，就会发现，事实并没有假想中的那么恐怖。

这是一个某些方面非常落后的国家，譬如交通，譬如电商和快递，譬如移动支付，这又是某些方面文明程度领先于我们很多的国家，譬如这小小的吉普尼里，你会看到大家对孕妇的照顾，你会看到乞讨者的自尊，你会看到人性的不贪婪，你会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和界限。

在菲律宾没有体验过吉普尼的
都不算体验过真正的菲律宾文化

食饱无事 发表于 2018-11-14 10:07
在菲律宾没有体验过吉普尼的
都不算体验过真正的菲律宾文化

的确。还有那些菲律宾的饮食。

ShineNathan 发表于 2018-11-14 13:03
的确。还有那些菲律宾的饮食。

哈哈 除了买眼我都不会进中国超市
中国超市这么贵 自己人坑自己人的钱
想吃得好还便宜还是711，MINISTOP

主要是搞不清目的地，还有是否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