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岛】这道高考题出得有深意

今年高考，全国一卷的作文题别出机杼——

(图源：新华网）

用这三位中国现代作家的作品来命题，颇有深意。
一
考题中提到的这三部作品，创作时间都在抗日战争前后。创作主题，都有关战争与救亡。
老舍的长篇小说《鼓书艺人》，讲一批北方的大鼓艺人抗战时逃到重庆，坚持演唱抗战鼓词激励民众。题中“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的，是小说主人公方宝庆。他在民族危亡时加入抗日团体，给受苦受难的孩子们唱鼓词。
艾青的《我爱这土地》，中学课本里有，很多人会背。1938年武汉失守，艾青撤到桂林，不久后写下此诗。当时中华大地多灾多难，诗人心里郁结悲愤；即便喉咙嘶哑，也仍坚持为祖国歌唱，因为“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诗歌《赞美》，诗人穆旦的作品，写于抗战最艰苦的相持阶段。也入选过一些中学课本。穆旦想说的是，中国人民虽衣衫褴褛、血污浸身，甚至“溶进死亡里”，但始终为摆脱屈辱、争取自由而战，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三则引文，声量不断递进，情感喷薄而出，从“开不了口”到“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从人民蒙难到自强拼争，每一句都摄人心魄，走向国人心灵深处。

从左至右依次为老舍、艾青、穆旦

二
中国文化传统，讲究知人论世。读懂三位作家的人生与时代，可以更好地理解高考作文的命题。
抗日烽火中，一大批知识分子主动担负起唤醒民众、团结民众的使命。许多生活在大都市的作家走出书斋，或投笔从戎，或去往敌后，或参加战地群众工作……
题中这三位作家，都是如此。
1938年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立后，老舍出任总务部主任，投身抗战文艺工作。战时，他写就《四世同堂》，书里讲，文人在战前可以“闭门饮酒栽花”，在战时必须有“杀身成仁的骨气和操守”。
艾青，抗战时期力倡诗歌大众化，主张诗要“走上街头、走向广场”，在战时写了多部诗集。1941年，艾青和其他进步知识分子一同，经过47次岗哨检查，抵达了心中的灯塔——延安。在那里，他们动手挖窑洞、建校舍、开荒种地、投身救亡。
穆旦的经历也很传奇：他投笔从戎，加入中国入缅远征军，到缅甸丛林中对日作战。在野人山中，穆旦的战马死去，他和士兵们一同逃亡，曾断食七八日之久。可以说，从一介书生到战场翻译官，穆旦的每首诗都展露了“本土上的一切呻吟，痛苦，斗争和希望”。
把视野放宽就会发现：抗战时期，在解放区、国统区、沦陷区、在海外，中华民族的优秀知识分子始终与民族、国家、人民共进退。他们大多放弃个性追求，为民族存亡呐喊，将人生融入家国命运，将文字与艺术化作力透纸背的热血。
这种家国情怀、民族大义，透过国家抡才大典的作文命题，闪耀在泱泱华夏的历史星空。

抗战时期的延安（图源：网络）

三
今年是抗战胜利80周年。
抗日战争胜利，一个伟大民族就此昂首屹立。
抗战期间，一位名叫伊文思的荷兰导演来华拍摄纪录片（他赠送的胶卷和摄影机，后来在延安拍出了《南泥湾》）。在这部名为《四万万人民》的作品中，伊文思说：“我拍了一个在战争中瓦解、又在战火中形成的国家，我看到了勇敢！”
是的，勇敢。冒着敌人的炮火，用血肉筑成长城——这是中国人不屈不挠的真实写照，是中国人永不磨灭的历史记忆，更是一代代中国人永远高扬的时代精神。
写到这里，岛妹想到一个故事：
1934年夏，作家萧军从哈尔滨辗转前往青岛，把小说手稿藏入茶叶筒，躲避盘查。后来，鲁迅为这部名为《八月的乡村》的抗战小说写下评语——
“作者的心血和失去的天空，土地，受难的人民，以至失去的茂草，高粱，蝈蝈，蚊子，搅成一团，鲜红的在读者眼前展开，显示着中国的一份和全部，现在和未来，死路与活路。”
重读这些文字，我们不仅是在触摸历史的温度，更是在确认：那些以生命书写的“勇敢”，早已成为我们血脉中最深沉磅礴的力量，照亮前路，永不磨灭。
文/点苍
编辑/绫波
来源/侠客岛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