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吨中国洋葱被扣押，勾起了关于2022年洋葱危机的回忆

原标题：25吨中国洋葱被扣押，勾起了菲律宾人民关于2022年洋葱危机的回忆

作者：朱荔

10月15日，菲律宾种植业检疫局（BPI）和海关发布声明，对此前在马尼拉港南码头查获的25吨走私中国洋葱进行了通报。检疫局局长介绍，这批洋葱被装在一个40英寸的集装箱内，于7月16日抵达马尼拉港，检疫局发现其可能没有进口许可后，报告给海关，于是被海关扣押至今。这批洋葱之所以被扣押，是因为它们“没有卫生和植物检疫进口许可（SPSIC）”。至于为什么7月就扣押了洋葱，拖了3个月才查抄和对外公示，官方没有进行解释。

在官方的通报里，这25吨走私洋葱的总价值被评估为“超过350 万比索”，一公斤140比索，约合17元人民币。有中国网友看到这个价格后很吃惊，毕竟，在中国，洋葱是跟白菜、西红柿一样价格比较平民的蔬菜，一公斤价格在4-8元不等。但更多网友好奇的是，一般的走私案件里，涉及到的货物都比较高端，比如走私化妆品、走私手机、走私汽车等等，为什么菲律宾海关的画风如此不同，一颗走私洋葱，就引来两个官方机构联合发声明？

其实，别看这一颗小小的洋葱不起眼，从2022年底到2023年初，它可是在菲律宾引发了一场殃及全国的大风波，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这场风波被人们称作“洋葱危机”。

一、价格堪比黄金！一颗洋葱引发的危机

回顾2022年底和2023年初的菲律宾新闻，我们会发现很多跟洋葱有关的消息——

在迪拜工作的菲律宾女孩迪娜·加库拉·奥多 (Dina Gacula Odo) ，她回菲律宾探亲，给家人带的特产，是一大堆洋葱。

菲律宾女孩结婚，用洋葱代替鲜花，制作婚礼花束。因为比起鲜花，洋葱更显“奢侈”。新娘比奥瑞说：“婚礼结束后，鲜花就会枯萎，最终被扔掉”“那为什么不吃洋葱呢？多么实用，婚礼后还能继续用。”

还有菲律宾航空公司的空姐们，她们从中东飞回国，行李箱中没带化妆品和LV，而是带了27公斤洋葱！在海关，她们的行李有时候因为没有据实填报被扣。当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扛回来的洋葱要被没收后，她们选择了一种“辣眼睛”的销毁方式：把洋葱踩烂。难以想象，这么多洋葱被踩烂后，机场里的空气有多“辣眼睛”。根据当时的新闻报道，这些空姐一边踩一边说：“都踩烂，别便宜了他们！”

看到这些魔幻的新闻，大家应该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气质高雅的空姐扛着大包小包的洋葱回国？换句话说，当空姐们都开始从国外买洋葱带回国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想象一下菲律宾的洋葱价格有多离谱！

2022年底，菲律宾的洋葱价格猛涨，价格最高被炒到了700比索一斤！要知道，菲律宾人一天的平均工资才400-700比索。洋葱价格飙升，几乎成为当时的硬通货，也引发了各种危机——人民抱怨吃不起洋葱，有人因为高价卖洋葱被捕，空乘人员从海外带洋葱回国被指控“走私”……

也许有人会说，洋葱那么贵，不吃不就行了？还真不行。洋葱对于菲律宾人来说，就像印度的咖喱，韩国的泡菜一样，几乎是每道菜必不可少的灵魂食材。有菲律宾人这样评价洋葱对于食物的意义：“没有洋葱，你怎么能尝到食物的味道呢？”吃不到洋葱对于菲律宾人民来说，显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菲律宾传统美食Sisig）

二、价格飙升，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洋葱危机”当时还上了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封面标题是：比肉还贵的洋葱，菲律宾发生了什么？对于这个问题，菲律宾当地一家机构曾经作出这样的回答：洋葱为什么这么贵？“误判、故意、无能，或者三者兼而有之”，矛头直指当时上任没多久的总统马科斯，暗示是他一手制造了洋葱危机。

时间回到2022年，刚刚选上总统的小马科斯，同时还兼任农业部部长。可能是运气不好，他一上任，就遇到了好几场暴风雨，导致菲律宾本地洋葱减产。一般来说，本地洋葱减产，那就扩大进口呗？但小马总统偏不，他一直对农产品进口有着高度的戒备心：洋葱减产只是暂时的，但限制农产品进口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长远大计。用小马总统的话来说，限制洋葱进口，可以保护本地洋葱种植者的利益。

其实，早在2022年，就有专家预告过洋葱可能减产。但不知道是过于自信，还是有别的考量，小马政府并没出台应急预案，一直到洋葱危机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才赶忙向中国和印度下了个2万吨的洋葱加急单。然而，这些进口洋葱要进入菲律宾，还要先得到卫生和植物检疫许可证，于是，速度被严重拖慢了。更离谱的是，海关还在不断扣押进口洋葱，或者是缺乏资质，或者是没有申报，总之原因多多。于是，一边是苦等洋葱降价的菲律宾人民，一边是洋葱来一箱扣一箱的菲律宾海关，双方简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因为自然灾害、限制进口等原因，菲律宾的洋葱危机，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2023年的春天才有所缓解。洋葱的价格后面虽然不至于高到天价，但也常年处于高位状态，让喜爱洋葱的菲律宾人民直呼“吃不起”。2023 年 7 月，小马总统下令调查洋葱危机，在他看来，洋葱危机之所以发生，是因为有人通过走私洋葱，并且大量囤积，才造成了价格猛涨。最近被查封的25吨中国洋葱，显然也是被调查的对象之一，显示洋葱危机的余波仍在。

三、限制进口背后，或有其他原因？

不过，这也仅仅是小马自己的说法。其实洋葱危机发生后，反对党纷纷批评小马总统没有及早采取行动和严苛的进口管制，才导致这一切发展到不可收拾，还要求他放弃农业部长的职位，任命一位能够全身心投入工作的部长。2023年11月，马科斯卸任兼职农业部长，他的继任者是华裔渔业大亨弗朗西斯科·许·劳伦斯，但新官上任似乎对洋葱价格的抑制效果不佳。为什么在官方对洋葱走私如此严格的打击下，洋葱价格依然居高不下呢？

此前，马科斯在奎松市国会议员联席会议上曾表示：“价格上涨的原因之一是走私者、囤积者和农产品操纵者。我们将寻找他们并对他们提起诉讼。”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菲律宾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卡加延河谷（Cagayan Valley）和伊罗戈大区（Ilocos Region）是菲律宾洋葱的主要产地，占本地洋葱总产量的80%以上。而这两个地区，也是马科斯家族的权力统治区。所以，当时有小道消息称，马科斯家族是“伊罗戈和卡加延河谷最大的地主，其家族拥有的土地至少几千公顷，而那里的土地大部分都用于种植洋葱”。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似乎也就能够说明小马总统为何对于洋葱进口有着如此大的戒备心了。

不过，洋葱危机已经过去了两年，再做过多猜测也没有意义。但通过10月15日被通报扣押的这25吨走私洋葱，难免又勾起了很多菲律宾人一年多以前的伤心回忆。有人好奇追问：为什么一年多过去了，官方还在死死盯着洋葱，而不是其他农作物？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被扣押的洋葱最后会怎么处理？也有人吐槽说，还好查封的是洋葱，如果换成其他农作物，比如榴莲，7月份被扣押，在海关的集装箱里一扣就是三个月，再打开，那个场面，就不光是辣眼睛，让人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