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元山姆会员次卡即买即用” 会员店入华28年：揭开“共享会员卡”灰色链条

每经记者：陈婷 每经编辑：魏官红
“山姆会员次卡，全国实体店通用，体验价9月2次。”
“Costco正版年卡拼卡服务！主卡185，副卡160，仅出售其中一张卡，出售之后不退不换。”
在主流电商平台上，只要搜索“会员店会员卡”，就可以轻松搜到不少商家提供的不同品牌会员店单次进店以及拼卡服务，排名前位的商家“月销1万+”的战绩不一而足。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近日持续调查发现，不同商家售卖的不同品牌拼卡服务方式不同，但大多是在钻各大品牌会员店的系统漏洞。
以某平台商家售卖的山姆会员商店拼卡服务为例，有商家明确向记者表示，若想在店内购买拼卡服务，只需要先拍下一个20元的订单，在山姆APP自己花260元办卡之后，将每张会员卡附赠的副卡名额赠予商家，便可收到其返还的120元。
“相当于我100元回收您的副卡，也相当于您160元办的主卡。”该客服表示。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刘雪梅 摄
相较于办理会员卡，商家所提供的可单次进店的共享会员卡服务就便宜得多，售价一般在几元到十几元。
事实上，仓储会员店业态一向贯彻消费者在缴纳一定的会员费后才能进场购物的原则，而其商业模式也意味着付费会员的多寡是其盈利能力高低的核心判别标准之一。不过，在不同国家，会员店品牌对会员卡漏洞的态度有所差别。
就美国市场而言，据媒体报道，Costco日前宣布，正在打击偷溜入门市试图使用他人会员卡购物的行为。
从1996年山姆会员商店在深圳开出第一家门店开始，会员店业态在中国经历了从缓慢成长到内外资混战的28年，相较于打击共享会员卡，现阶段，各大会员店品牌似乎更关心如何在这一火热的战局中胜出一筹。
灰色共享会员卡“形态各异”
就山姆会员商店而言，遍布在电商平台的会员卡拼卡服务，其本质是回收并倒卖山姆会员卡副卡。
根据山姆会员商店官方公众号，开通山姆会籍260元每年，卓越会籍680元每年，只要加入山姆会员，便会免费获赠亲友卡。
记者看到，平台商家在以100元的价格回收山姆会员卡副卡之后，会以115元每张的价格将副卡迅速卖出。
而电商平台商家提供的Costco拼卡服务与山姆的有所区别。有商家对记者表示，只需要购买者提供登陆Costco的手机号、姓名和性别，就能帮购买者开卡。在记者的进一步追问下，商家表示，开卡使用的是“陌生人的护照”。
值得一提的是，在Costco官方的“加入会员”页面，清晰标注“目前不支持护照在线办理，请本人持护照到卖场会员柜台办理。”


图片来源：Costco官方的“加入会员”页面
另外，记者注意到，供购买者单次使用的共享会员卡服务也是“形态各异”。
以山姆会员商店的单次会员卡服务为例，有商家宣称国内线下门店通用，在购买者拍下订单之后，客服会发给购买者一个APP的下载地址和下载安装方式，在安装完毕后，购买者需要打开APP、粘贴授权码并点击确认。
记者体验后发现，根据商家指引，会下载一个图标与山姆会员商店官方APP完全一样的“山寨”APP，根据流程，在进入这个“山寨”APP后，购买者需要从一堆供选择的头像里挑选一张自己觉得合适的头像，随后才会领取到“单次”会员卡。


图片来源：“山寨”山姆APP截图
记者与正版山姆会员商店的会员卡进行对比后发现，基于山寨APP的单次会员卡并不能更改收货地址，也说明购买者无法使用山姆的线上服务。
就本土会员店而言，记者发现，平台商家售卖的盒马X会员店共享会员卡服务又有着不一样的流程。
商家向记者表示，盒马X会员店的进店码1元，买单码5元，全流程共需花费6元。该商家嘱咐记者称，在买单前需要提前5分钟联系他，优先使用自助收银机，而买单流程则为购买者在将商品都扫完码之后，将商品费用支付给商家，然后再通过商家提供的会员码支付。
值得一提的是，记者发现，根据官方公众号，盒马X会员店会员年卡收费为258元每年，但消费者可以免费领取盒马X会员店的单次购物体验卡。
“钻漏洞”或涉及法律问题
无论是平台商家提供的会员卡拼卡服务，还是单次会员卡，单从流程上看，购买者都很容易得不偿失。
记者发现，如果购买者从商家处单独购买山姆会员卡的副卡，那么，一旦主卡持有人解绑副卡，副卡随即便不可使用。记者实地体验发现，只要主卡持有人要求解绑副卡，工作人员便会帮助主卡持有人完成副卡的解绑动作。
上海寅清律师事务所律师祝涵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会员制超市和普通超市不同，在商业上是通过极低的价格来确保会员能够获得物美价廉的商品和服务，其商业模式基本上就是靠会员卡来盈利，销售行为反而几乎不带来利润，所以其收取会员费的行为具有合理性和必要性。会员费也是这些会员制超市的合法权益。
“从法律上来说，所谓开卡过程，实际上就是与这些会员制超市形成合同关系的过程。这些超市的会员，当然有法律义务遵守超市的相关规定，不能侵犯会员制超市的合法权益。”祝涵认为，电商平台上所销售的会员卡，有可能是他人的副卡，这属于钻漏洞的行为，实际上是违约、违法的，也是违反了超市的规定。“当然，超市管理能力无法精确到每一张卡，所以超市也无法精确打击到这些共享卡。”
上海段和段律师事务所知识产权部刘春泉律师也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会员卡是身份凭证并且是实名制的、不能买卖。请买卖双方关注风险，如果买卖会员卡被警方定性买卖个人信息，达到关于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相关司法解释规定的一定数量是可能涉嫌犯罪的。
根据公开的《山姆会员商店会员章程》，主卡不可以以任何形式转让。在会员卡使用规范中，山姆方面明确地表示：“您理解并保证，山姆会员卡仅限本人使用，您将不会以任何形式将您的山姆会员借予他人使用，不会以任何形式转让您享有的会员权益，不会利用会员权益获取非法权益。”山姆方面强调：“因前述行为给山姆造成损失的，山姆将保留向您追偿的权利。”
记者还在上述章程中看到，山姆方面表示：“出于保护主卡会员权益之需要，我们需要将亲友卡或公司卡的使用情况告知主卡会员，因此若您注册激活亲友卡或公司卡，即表示同意山姆向主卡会员分享您的会员卡号、姓名、头像和订单金额。”
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
对于会员店商家而言，会员卡的续费率关乎着其商业模式的立身之本。
根据天风证券的相关研报，仓储会员超市实行储销一体、低价销售、批零兼营、量多优惠，采取会员制形式（只为会员服务），以自选方式销售为主，提供有限服务的零售业态。
财报显示，Costco 2023财年Q3总营收为536.48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525.96亿美元增长1.9%，归母净利润为13.02亿美元，较上年同期的13.53亿美元下降3.8%。此外，财报数据显示，该季度会员费达到10.44亿美元，较去年同期的9.84亿美元，同比增长6.1%。
可以发现，会员费收入是Costco的主要利润来源，公司毛利率更是远低于传统零售，商品毛利大多用于覆盖日常的营业支出。根据Costco的最新财报，其毛利率刚过10%。
图片来源：Costco财报
此外，据招商证券相关研报，2020财年Costco毛利率为13.09%，远低于沃尔玛的24.83%，但2020财年Costco存货周转率显著高于沃尔玛，由此帮助Costco实现了更高的净资产收益率。
虽说会员体系对会员店业态十分重要，但赛道玩家当下的关注重点似乎更多放在了别的方面。
7月17日，沃尔玛招聘微信公众号发布7月份山姆新店招聘信息。其中提到，山姆会员商店将在上海、武汉、成都等城市迈出步伐，大量岗位空缺。而据媒体报道，今年5月，全国第43家门店在上海真如正式开业，这也是上海第5家山姆店。预计今年将有6家新山姆店开业，年底全国将有48家山姆门店。
而在3月10日，Costco国内第3家门店上海浦东店（全球第849家门店）将开启试运营，年内宁波、杭州、深圳也将相继落点。
对于这些现象，《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分别向山姆会员商店、Costco以及盒马等方面发去采访函，但截至交稿，没有收到回复。
本土玩家的脚步也正在加快。
7月20日，高鑫零售正式宣布，旗下M会员商店将在南京、常州新开两家门店。南京店预计将在2024年1月正式开业，常州店将于2023年12月正式开业。


M会员商店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陈婷 摄
开店潮背后，是会员店业态在国内蒸蒸日上。一份来自贝恩和凯度消费者指数发布的报告显示，2023年第一季度，线下仓储会员店高歌猛进，购买人数和频次双双提升，实现了38%的强劲增长。
虽说赛道持续火热，不得不提的是，会员店业态在国内依然处于成长期。
今年3月，Costco开市客亚洲区总裁张嗣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续卡率这一指标能够看出会员制商超运营得是否成功。“Costco全球的续卡率在90%，这是我们的成绩单，在中国是60%，还在成长，刚开始一定会比较低一点，可是一年比一年好。”张嗣汉说。
此外，会员店业态的经营考验着零售商的实力，现阶段，已有此前大张旗鼓入场的玩家无奈退场。4月28日，家乐福会员店首店——上海成山路店，正式停止了营业。
当前就国内市场而言，对于赛道玩家来说，加速拓店、应对竞争可能是更重要的事，而随着消费者习惯逐渐养成，或许，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会接受正价持有一张会员店的付费会员卡。